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汐寧還是如願在軍中習武了。

春觀夜櫻,夏望繁星,秋賞金桂,冬會初雪。茫然間,又一年歲。

當初玉雪可愛的小白團子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,天真不減,徒增幾分嬌俏與驕矜。

依稀記得那一天,一時玩心大作,和姑母商量好,看小團子“三天打漁,兩天曬網”式的習武過程,卻未曾料到,她竟是硬生生堅持下來了。

方皓冰玉身頎立,望著前方操練著武藝的女孩。

一柄劍身修長,鏤刻著梅花的上品寶劍在她的手中如游龍矯然,驚鴻翩然。然而,分外好看的招式中卻處處是殺機,帶著曼珠沙華般的迷醉。

“不錯。比之前日,又精進了幾分。”見其收劍斂勢,他這才上前說著,眼中綴滿細碎的笑意。

“皓冰哥哥!”少女驚喜地轉身,...額間一抹血紅色的吊飾襯得她愈發得冰肌玉骨。青黛色的修身窄袖緊身衫,令其宛如水墨之中隱匿的姝色,空遠不足,靈動有餘。

少女眉間光華流轉,眸中流光溢彩卻又帶有一絲狡黠:“可敢與我比試一番?君乃大丈夫,當不畏予區區一介小女子。”

方皓冰聞言,清笑朗聲:“怎的每每誇耀完殿下,便要捉臣切磋?”

“你只道,敢否?”亓官曇挑釁地笑問,右手手腕使力,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,颯爽又英氣。

男子收斂了笑意,也是戰意滿滿:“那便戰吧!”他隨手拿起兵器架上的一輛長劍,疾身揮劍向元官曇斬去,動作行雲流水,自帶破軍之勢。

女子舉劍格擋,卻硬生生被沖力沖退了幾寸。待穩住身形,她手腕翻轉,劍鍋將男子的劍身下壓幾分,隨即騰躍淩空,足尖立於劍身之上,強壓男子放棄手中長劍。她旋身,抓住男子被桎梏的須臾,寶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男子刺去。

方皓冰面上卻絲毫不慌張,只見他趁元官曇刺來之時,劍身一旋,左手持劍,右手扶劍背,恰好抵禦住女子的進攻。他巧用暗勁震開女子,長劍迅疾止於女子咽喉三寸之處,而後道:“僥幸獲勝,臣下惶恐。”

元官曇將心愛之劍入鞘,很是懊惱地望著眼前俊逸非凡的少年:”本宮終有一天會擊敗你!”

此時結束後,兩人離開了校場的練武臺。

待亓官曇換好衣裙後,二人一齊尋了個清靜之地——忘憂閣,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著最近發展或利或弊的朝堂之事,抑或些許家長裏短。

“汐寧,再過兩年,你就及笄了,可有鐘意的如意郎君?堂兄必為你辦成此樁良緣。”方皓冰打趣道。

“確有一人,不過不勞皓冰哥哥幫忙。”亓官曇定定地望著方皓冰道,“汐寧會自己覓得這樁金玉良緣。”

感知到少女的情緒,他卻只是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:“汐寧還是個小丫頭呢。”

“那皓冰哥哥將至弱冠,又可有求娶之人呢?”元官曇不甘示弱地回擊道,隱於袖中的手卻攥緊了。

少年一楞,滿懷柔情:“自是有的,我在等她長大。不過,不知她的家人會否應允,畢竟,作為方家邊緣的旁系,我可是高攀了。”

……元官曇啜茶不語,良久,覆又言道:“堂兄如今生養於嫡系淑嵐姨母膝下,與嫡子何異?況姨母素喜愛堂兄,多年來如親子教養,與親生何異?堂兄不宜妄自菲薄,更不應以此意度(duo  第二聲)鐘意之人的心意,除平添傷感外,無他用!”她一字一句道來,分外堅定,“汐寧心悅之人,惟重其才德不重其身份。若是惟重家世,何人能及我天昇(sheng  第一聲)國皇族!放眼四海之境,雖小國林立,獨我天異為統一大國,何人敢小覷!那汐寧豈非要孤獨終老爾!”

方皓冰聞言一怔,神色柔和:“汐寧長大了,將夫子的《治世策》都學透了。此一點於女兒家,甚是難得……恕臣失禮,冒犯了殿下。”

他躬身行禮謝罪,身形卻再不似從前那般帶些自卑,而是做到真正的不卑不亢。

“這樣才是我認識的那個,意氣風發的皓冰哥哥!至於皇兄皇弟們的那些閑言碎語,自可當作風聲,不必較真。論起來,他們連我的功課都比不過,居然還有時間碎嘴!”說著,亓官曇氣勢洶洶地朝書院方向走去,匆匆和方皓冰告別,“我告訴夫子去!”

玉芝蘭樹的男子握拳抵在唇角,竊笑著:“還是小孩子心性。”

“餵,汐寧,你作甚向夫子告我們的狀!”

“就是!我們又沒招你!”

“餵餵餵,你別太過分啊!”

“來人啊,汐寧不敬兄長,打人啦!”

“五皇姐不愛幼,動手打弱小無辜的弟弟啦!”

書院裏一時熱鬧非凡。

“四皇姐,我們不去攔著五皇姐嗎?”一個著藕粉色荷葉邊衣裙,紮著少女髻的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問。

“小五自有分寸的,再說了他們的確討打。”衣著華服配美飾的年長女孩勾了勾唇。

“院中嬉鬧,可知錯?”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正是三年前拔得魁首的狀元郎。他以舌戰群儒全勝的戰績再加上獨到的見解,一躍成為啟元帝跟前的紅人,除授予要職外,更是成為了皇子皇女們的夫子。

“是汐寧先動的手!”

“就是啊,我們都沒還手!”

“夫子偏心,只罰我們,不罰五姐!”面對墻壁站著一排的皇子。他們嚷著被打得痛極了,可身上也僅有幾處輕微的紅腫,連皮都未曾磨破。

少年夫子看向另一邊面壁的女孩,無奈扶額:“記得上次我曾言,選出考校頭名為「執長」,代行□□懲戒之職嗎?”

皇子們噤聲,不言語了。

“汐寧,他們造謠在先,你略施懲戒並未逾矩,回去罷。”年輕的夫子道。

皇子們這才知道汐寧也與他們一樣在面壁,一下子面色覆雜。

“汐寧雖行己責,但終歸打了兄長與幼弟,一並受懲處,也無不可。”

聞言,皇子們面紅耳赤,羞慚不已:他們竟無一小女子心胸開闊!

“陸潯,小五那麽固執,且隨她去吧。”四皇女毫無顧忌,直呼少年夫子名諱。

陸潯皺了下眉頭:“晚月殿下,你該喚我‘夫子’。”

“平白老了幾十歲的稱呼,也不知你為何如此較真……”晚月嘟囔著,見陸潯一副欲言之色,怕他又是一番說教,很不情願地喚了聲,“夫子。”說完,她柳眉一蹙,很不痛快。

身旁的小姑娘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袂,怯怯道:“四皇姐……”

“苑苑,你別擔心。”晚月安撫性地揉了揉苑悅的頭,目光看著陸潯,意味不明:你等著!

少年夫子眼底藏著微不可察的柔和與笑意:還不是時候……

“四姐,勞煩你向我母妃說一聲,我今日就不回去陪她用晚膳了。”汐寧插嘴,打破這微妙的氛圍。

“這是……怎麽了?”一身明黃真龍盤繞其袍的英武男子略帶疑惑地開口。來人正是啟元帝.他這天處理完政事,突發奇想想來瞧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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